自戀 / 陳克華 @ 幾宿。客旅

自戀 / 陳克華

告訴我，你呵，我著實不明白
為什麼在你面前
一向我自詡的智慧，竟使我覺得
覺得自己猥褻

每夜我用記憶發酵，絞下頭髮
沾著酒精擦拭灼熱的雙瞳
和思維，只祈求能有片刻清明—
已有許久不能了。
我要能更清楚地知道，更寧靜
更童稚地認識你—但最終總是我獨自睡去
先墮入一個不復有掙扎的夢

（所以，我始終不知道你是如何黯然離去）

直到早晨風來提醒我記得關上窗子
收拾被掀亂的思緒
我才連忙多披上一件毛衣
坐在桌前，溫柔地
重讀昨夜寫就的句子，一一地撕碎它們

（告訴我，為什麼
鏡上凌亂的唇印和你吻著的時候
會有相同的節奏和角度？）

可是當你的嘲謔戰勝我的
棄了盔甲我逃至水邊洗滌血漬
卻無由端賞起你留下的傷口—弱質的莖葉
萎縮的黃瓣，呵。原來我，
原來我們只是和自己戀著